路过象[虚构]

老李在县城入口处，有一家杂货店。店门口笔直的那条是通往邻县的老路，老路主干拐出去一条分岔，通往高速路入口。因为在高速路附近，以前的居民大部分搬走了。老李把新房给了儿子儿媳，自己还守着这家店。店里的小东西主要卖给过路的司机、旅客。生意不好也不坏。

这天黄昏，天快黑了，老李正准备把店门口的灯挂好拉亮，刚踏出门就看见左手边走过来一头庞然大物。他有点吓一跳，他还是第一次在电视外看到……大象，嗯，是大象没错，他认得，那大耳朵长鼻子，活生生的大象。县上没有动物园，有一年春节办灯会，倒是有人用灯组装了一头奇形怪状的大象，鼻子还会上下动，像装了个跷跷板。面前这头可是活生生的象，虽然没有灯会上那头大，但除了鼻子在动以外，耳朵也在扇，快走到老李跟前了。

老李赶紧退回屋，从柜台探出头来看。大象在三五米外停下，象背后冒出来一个人，穿着又旧又简单的衣服，打扮就跟县城随便一个中年男人差不多，仔细一看，他的脸倒年轻。

他走到老李面前，要买一桶水。老李一边瞥那头象，一边说没有桶装水，只有瓶装的，问是不是要给大象喝。

年轻人点点头。老李回头看了看货架，又看到角落的饮水机。机上有个装水的塑料罐，空着，没水了。他以前让儿子给他扛水来，几年前儿子出意外死了，没人送水了，他就自己烧水喝。他想了一下，说，要不我去后面打桶水，给你装那个空桶里你拿走。说完就很热情地转身把空桶拔起来，放地上，去后屋提水。

后屋传来哗啦啦的水声。没一会儿，老李提着一桶水出来。他从杂货架下的柜子里，翻出一个老旧的塑料漏斗，对准空塑料桶口放下去，提起水桶往里灌。

年轻人问多少钱。老李说不用不用，拿去给大象喝就是了。“我再去打桶水，等它喝够了再走。”老李拿黄胶布把已经装满水的塑料桶几下封好，抱到店外，又去后屋拎水。

哗哗一阵水声后没多久，老李出来了，可是店外已经不见了那个年轻人和那头大象。柜台玻璃上用黄胶带压着十块钱。

当晚，老李梦见了儿子。儿子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回来，刚放下行李就管他要水喝。老李端一碗水过来，儿子三两口咕咚咕咚喝完，说还渴，跑到厨房，直接拿水瓢舀水缸里的水喝。老李在一边直叫他慢点喝慢点喝，喝太急了不好，又不是以后喝不到了。

醒了之后，老李暗暗呆坐了好久，抹黑下床找到外衣，翻翻口袋，掏烟猛抽了几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