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单位有一个类似于抠抠的内部沟通软件。它有个很不方便的地方是没有黑名单。如果想要阻止收到某人的信息,是不可能实现的,起码就我们普通员工这样的电脑水平来说是不可能。况且,拉黑同事这种事说出来有点难堪,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,抬头不见低头见,搞到拉黑的地步实在不好看。但是,现实就是那么不留情面,不想发生的硬是要发生,所有的悲剧都是毫不客气、不容商议地就发生了。
悲剧的中心人物是坐在我旁边的部门之花汤小姐(我封给她的这个荣誉称号,其他同事都没反对意见)。我一般跟她称兄道弟,尊称她为阿汤哥,虽然她不是那种很纯的纯爷们儿,但不妨碍我对她满腔热爱。
阿汤哥跟我说最近一段时间,一位叫小刚的男同事一直在骚扰她。我一听,瞌睡立刻醒了,体内像注入了一针鸡血。我按捺住打抱不平的冲动,迫切想八卦一下来龙去脉。在我的一句话关怀下,阿汤哥将实情一一娓娓道来。
地球生物是具有多样性的,在这样一个四百来人的小型社会里,这个理论同样适用。我之前念大学的时候遇到一个信教的学长,不过听说那位叫小刚的同事也信教的时候,难免还是有点小小的意外。其实我跟那位同事不熟,他和我同期入职,我只是直觉他有点特别,好像不太合群似的。不过我本来也觉得自己不合群,所以并没多想。
阿汤哥告诉我小刚信教,每天都会给她发一段类似教义的东西,搞得我们的部花面容郁闷。
我适时地表达了我的同情。我好奇的是阿汤哥把小刚怎么了,是调戏了他,还是某个行为眼神让他误以为是秋波,他为何就这样痴情地纠缠着阿汤哥。阿汤哥一脸迷茫地望着我,说她也不知道,她只是那天在电脑室问他借了一下新华字典。
这时候,我脑海中灵光一闪:莫非他传的不是教,是寂寞?于是,我小心翼翼地提醒阿汤哥:“他是不是太寂寞了?他可能在追求你。谈耶兄只是打开你心扉和你交心的一种手段,他把耶兄当作你们心与心之间一座牢固的桥梁。”
“你别吓我!冷风嗖嗖的。应该不会吧?”说完,阿汤哥还把双手抱在了胸前,一副“叫我别说了不要再说了,鸡皮疙瘩都起来了”的样子。
我趁热打铁:“说不定哦!虽然我很想给他介绍一个教友从而把你从深渊中解救出来,但我实在不忍心拿他去祸害别人,我估计别人也受不了他的。”因为我听阿汤哥说过,这位同事说他不信教,他只信天父。
“教友应该有共同语言吧?”
“不一定的,也分很多流派。我觉得他自成一派。”
阿汤哥把他的聊天记录发给我看。“《圣经》使徒行传1章8节:耶稣说,但圣灵降临在你们身上,就必得着能力;并要在耶路撒冷、犹太全地和撒玛利亚,直到地极,作我的见证!在这世界上,有很多靠着我们的力量无法解决的问题,狂风巨浪突袭的时候,我们就会完全倒塌,所以要提前武装自己!耶稣应许,赐我们圣灵的力量,以战胜黑暗、空虚、混沌的时代!并让我们作他的证人!愿你得着祝福和力量!”阿汤哥说他每天都来上这么一段,没有多余的话。
“可是说了半天他也没说要怎么武装自己啊,2012来了还得死啊,难道只有他掌握着逃生技能?那他干吗不教我们?他这么自私会跟耶兄不合吧?他是背下来的还是随身携带圣的经随时引用啊?”对上面那段话,我内心真是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。
“说得好!反正我是一点不信。他是看我像棵好苗子么,想重点发展一下。”
“是的,他看你长了一张美艳的、圣母的脸。”
阿汤哥给了我一个气急败坏但无从发作的表情。
后来有一次下班后我们凑在一起聊八卦,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阿汤哥的被骚扰事件。没讲细节之前,大家还以为是性骚扰,亢奋得不行。简直就是一群光等着看好戏的白眼狼。事情被揭发之后才知道,原来我们部门好多女同胞都被他“点化”过。不过我们部门的同胞都是一群食古不化、冥顽不灵、没有神缘的顽固分子,网上这个哥那个姐我们都信不过来呢,没时间跨国去信耶兄。
最近,小刚离职了,不知道是他对工作不满意还是有同事不堪其扰和他闹了不愉快。在走之前,他兴致勃勃地跟我们部门同事发来消息,说他终于要离职了。表面上看起来是种释放的解脱,但他最后的“呵呵”两个字,让我察觉到了他内心深处对我们部门严重的不舍与依恋之情。我想他大概觉得自己目标没达成,恨不得将阿汤哥打包带走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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