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跟朋友约好了去他家。他突然打来电话:不好了,室友今晚要在家里嗨,我俩怎么办?
他跟我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在家里嗨。用大白话来说就是在家里开性爱派对。什么是派对,这个不用解释了吧。
我脱口而出一句我操。当然不是听到好消息兴奋得想报名参加的“我操”,是第一反应觉得好刺激的“我操”。真实的性爱派对上一次出现在现实生活是在2006年,心里列个竖式一算,约等于七年前了。给点时间让我犹豫下要不要插播七年前的故事,先继续讲我和朋友。
我跟朋友说,要不然我改天再去你家,别扰了他们玩乐的兴致。我不是装清高,是真不接受群嗨,胆子特别小,怕摊上病和事儿,我性欲强但占有欲更强,不能坦然和第三个人分享性。我朋友赶紧说,别别别,别改天,就要今天,就要今晚。在我问了为什么之后,他告诉我,他现在有异地男友了,不能参加这种活动,不能做对不起男友的事,没人管,他怕抵挡不住帅哥的现场诱惑,需要我去给他念紧箍咒。
我问他,你就不怕我没把持住加入他们脱你下水吗?
“我俩这么熟,有你在感觉我爸在,你觉得能玩起来吗?”
哈?把我当他爸?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。不过既然他给了一个如此充分的理由,我找不到更充分的理由拒绝他,没有理由不帮一把。以防寡不敌众,我还做了一手准备,把详细地址告诉了室友,让他只要一接到我打来的电话,不管有没有听到我开口喊救命,都马上打车来加入派对,替换我。
2006年那次我胆子更大,一个人都不认识就去了。当然,去之前得到的消息不是开性爱派对,只是秋秋群友见面吃饭。我是管理员,只潜水不说话的管理员,群主看我头像正直推断我一定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,事实上他没看错人。去了后的确是吃饭,没吃完,群主就买了单先走一步。快吃完的时候,群主给我打电话,说在附近某宾馆已经开了一间套房,房间号XXX,让我等下带群众去休息。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。他还特别点名要某人(当晚最好看、人气最旺的一位)跟我一块儿过去。
我心一软就答应试试看。我忐忑地转达了群主的安排,居然没人拒绝,于是,我带着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地往套房转移。我只管自己在前面带路,场面就像老板带着心里有点明白,但是又不肯定,同时含着一丝期待的员工去做生意,有组织无纪律。
进了房间之后大家都没放开,各自沉默地占个角落看电视。我进卧室跟群主说了几句话,准备道个别先撤。从卧室出来,发现屋里形势有了变化,已经分成了三三两两不同的小组,跟课堂讨论一样,开始聊起来。有个穿白裤子的人看我往门口走,说他也要走了。我俩肩并肩出了门。别多想,我们出了酒店门就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了。
几天后,群主跟我说他那天把最好看的那个上了,这几天那小孩就每天缠着他逛街,一会儿要衣服,一会儿要化妆品,一会儿要手机。群主给他买了几件衣服,就打发了。那晚上最后留下来的有四对半,九个人,我没记错的话,中途据说有互换……
本来没打算写穿越,讲七年前那一夜,没亲身经历更深入的情节,编不出,浪费时间了。看的时候麻烦大家自行删掉吧。现在回到这一夜。
朋友到路口来接我。我们先去吃东西。我问他,家里有多少人了?
他抬起下巴心算了一下,十三个,不知道等下还有没有人要来。
我有心理准备,对这个数字不惊讶,比料想的还少几个。我问他,都是以前一起玩过的人吗?
朋友说每次参加的人都不一样。他的室友很有组织经验,知道去哪里找人。
我没继续问。我想无非就是在聊天室和交友软件找。接下来我们沉默了一会,我忙着吃碗里的炒粉丝。
快吃饱的时候,我开始关心今晚最重要的问题:我俩怎么办。
朋友特别淡定,让我别担心,他们在卧室玩,我们在客厅看——看电视。假如我心动了要加入,脱光开门进去,他绝不会拦我。相反,要是室友热情拉他进屋助性,我一定要拉住他,必要时他会自我牺牲,允许我冒充他男朋友。
就这么愉快地说定后,我也吃饱了,怀着忐忑的心情往家走。在楼梯间他还在窗边停下来往里瞅了几眼,转头说啥也看不到。
打开门,我看到有两个微胖中年人在客厅里,不知道是在穿衣服还是要脱。见有人进屋,目光刷一下射过来。
朋友跟他们打了招呼,开始介绍我。他们一点也不客套,把沙发上的衣服拨开让我坐,又让朋友给我脱外套放包倒水,还一脸堆笑地说我来晚了,有几个已经走了,他们也要走了。转头对我朋友说:你朋友这么腼腆(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么书面的词形容我),肯定没玩过,你带他进屋参观参观。我赶紧大义凛然地断然拒绝。我朋友给了我一个“要不要去看看”的眼神,得到我摇头的反应后,他进屋了,出来故意在我耳边煽风点火:你进去看看,有一个是你的菜。
我觉得翻白眼太娘,就瞪了他一眼,说我喜欢莲花一样清纯的。
有人赤身裸体出来了,表情特别自在,去冲了个澡,出来在我面前洒脱地擦身体,还老擦下半身擦个没完。据说派对从七点开始,嗨了三小时。他一边擦,一边跟正在穿衣的胖中年之一说话。十几分钟后,两位中年人结伴走了,裸男准备钻进卧室上前线。进去前,他对沙发上的我俩发出邀请:进来看看,就算不玩也来看看。那口气就跟马路边十元店的服务员一样:诶买不买没关系,到屋里瞧一瞧,到屋里看一看,本店所有商品,全场卖十元,十元你买不了吃亏,十元你买不了上当。
朋友说,这是我室友,是你的菜吧?
很快,房里传来断断续续又此起彼伏的声音,男人的叫唤呻吟声,肉体的啪啪撞击声,后者声音越大,前者音量也越强,像一定要分出高低。我俩坐在沙发上吃派对剩下的零食和看电视,看新闻都可耻地看出了反应。电视被开得很小声,怕吵到里面的八位玩家——六个一两个〇。期间偶尔有人从里面出来,在我们旁边坐下,跟我们搭讪。
“你们是一对吗?”
“不是。”“是啊!”我和朋友异口不同声地回答。
“进去看看,里面有个(敏感词)很大的。”
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见过大的,虽然看的是网图不是实物,但还不至于好奇到这种时候非要看。我周围就有好几个人间奇观,同事啊、朋友啊、朋友的男友啊,想科学观察一番应该没大问题。我身边这位目测就傲视群雄。于是我指着朋友对搭讪的陌生人说:他的就很大,进去比了未必会输。
朋友用手肘捅了我一下。陌生人亲切地拉住朋友的手,起身就往卧室走。朋友把自己的身体往回拉,说不玩了,你们玩就好。陌生人问为什么,朋友犹豫片刻,脑中马达飞速旋转要编个理由出来,我接口说:他痔疮还没好。
“那你跟我们玩!”
“我有男朋友,不玩不玩。”
“有男友算什么理由?里面有个〇刚还跟他男朋友一起玩呢。”
我被呛了一下,说不要了不要了,你们自己玩,我看会儿电视就睡了。陌生人没强求,进了卧室。他一进去没多久,里面就传来了更响的啪啪声。这样的背景音乐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多,总算结束,走了几个,最后留下来四个。
“就两个〇?受得了么?”
“他们用了XX胶囊,三四个小时不成问题的。”朋友比刚才还淡定地回答。
留下来的四个就在卧室睡下了,其中三个人一张床,朋友的室友也就是那位裸男尽地主之谊,委屈自己睡沙发,盖很薄的毯子。
半夜,朋友电话响了。电话那头声音有点大,好像在生气。朋友爬出被窝,叫醒卧室里的室友,让室友接电话。室友蹑手蹑脚去了厨房阳台,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。
把电话还给朋友没多久,电话又响了。对方声音更大了。他让我朋友去敲卧室门,把床上的三个赶走,没公交没地铁他们自己想办法,他(指室友)睡沙发把床留给别人睡算怎么回事?有这么孬这么怂这么二的吗?感冒了谁难受谁照顾?
朋友在电话里劝了几句,又对室友说别睡沙发了,来跟我们挤一张床,床够大,睡得下。
我看得出室友是个跟我一样有个性、固执的人。他说算了,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没事,你手机关机,别理他了。
朋友一边关手机,一边跟我说打电话发火的就是拨衣服腾座位给我的胖子。这个时候我已经猜到了,胖子和室友是情侣关系,刚还在一起迎众基。我问这房子是胖子租的吧?朋友说是啊。我心想怪不得那么有底气。朋友继续说,胖子不见得是心疼人怕男友感冒,他就是吃味,出来玩又玩不彻底。我表示赞同,这么晚赶人出门也不近人情,不过这种一次性关系撕破脸也无所谓,反正不会再联系。一开始都没说好不留人过夜吗?朋友说不是这事也会是别的事,他几乎每次都要有个发泄的借口。
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我就被吵醒了,原因是胖子来兴师问罪。大家都没起来,他把室友从卧室叫出来,让他在凳子上坐好,训狗似的。说的还是昨晚在电话里吼的话:你睡沙发把床留给别人睡算怎么回事?有这么孬这么怂这么二的吗?每次都是你当白脸我来当黑脸,就你是好人是吧?要做好人让你做,你感冒了谁难受,又是谁来照顾你?你做好人别人感激你吗?上次你感冒折腾了多久,那些人带你去医院了吗?谁帮你拿药的你忘了?没公交地铁了不会打车吗?我走的时候就让你差不多得了,对你够可以了,让你玩了几个小时还要怎样?还要留别人继续玩一晚?我付房租钱是为了你和别人玩吗?
这时候我朋友忍不住劝了一句:后来他们没玩了,单纯在睡觉。
胖子继续大声嚷嚷,音量一直保持在屋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大小,有点指桑骂槐,骂给卧室里人听的意思。没一会儿,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,床上三位都起来穿戴好了,不声不响地经过客厅里对峙的胖子和室友,尴尬地出了门。
人都走光了,只剩下我和朋友,胖子依然在骂,重复的还是之前说过的话,一遍遍原话重复,跟复读机似的。室友一句都没回嘴,脾气越看越像我。我们都起床后,室友开始打扫屋子,收拾残局。胖子依然在他耳边盘旋,重复那些话。
朋友悄悄说:玩不起就别玩了,这样又玩又吵太无聊了。
我说有什么不满,扑上去猛干一场就好了,都不是事儿。
朋友说他也这样想,不过问题就在这里。室友的性需求特别大,胖子性能力不行,满足不了,一个月能做一两次最多了,所以室友才找那么多人玩,胖子一起玩。一个月大概玩一次。在一块儿一年了,平时上班室友住单位宿舍,近,周末才回来。胖子家就在这个小区,跟父母住。
“性能力不行为啥不分了去找个性方面能满足他的呢?”我其实有点明知故问。
“性不行别的地方行啊。可能有感情,谁说得清呢。再说肯花钱让他群批的男朋友到哪里去找啊?”
你说,这么能让人长见识,还能把我想的话说出来的人,我怎么会不乐意和他做朋友呢?
我说我要把这么难得一见的故事写成段子。朋友说没问题,只是会不会有警察转了之后通知你去自首,严刑拷打你把我们供出来?这可是聚众淫乱。我说放心吧,不用动刑我就全招了,都是我编的小说,没有证据,也不能怎样。说完,我们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。
后来,我就写下了这个3700字的段子。
每个人都是自己追求的感情生活。这样的生活和你一样,从不敢尝试和染指。
哇哦!